酒生万绪

多数写异性恋

23 惦记

  人醒了之后伤就好得更快,丁二撑着脑袋侧卧在软榻上取暖,他已经可以正常行动,只要别做剧烈动作就好。


  赵简坐在桌前看书。阳光从窗户洒金一般泼进屋内,炭火暖洋洋的浮动在空气中,倒是一派和谐的场面。


  “为什么受这么重的伤?”赵简眼睛看着书本,开口,语气平平淡淡。


  屋内一共就俩人,赵简问的是谁自然不必多言,丁二握着一朵院中晚开的梅花把玩:“技不如人咯。”


  赵简站起身来走到他身前,单臂撑在塌沿,面孔压下去,两人的鼻尖只差一指的距离,她深深看进他的瞳孔里,开口温热的呼吸吹到他的面颊:“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丁二的眸子清澈,毫不闪躲,同样语气轻快:“这么说,斋长很了解我?”


  “表面上看,你是为了留活口,一直在和对手周旋,故而受了偷袭,在重伤之际以剑柄击中敌人的风府穴使其跌倒,制服他时,你需要用全身压制对方,故而伤口再度撕裂,造成后来的局面······”


  赵简捏起他的一只手,将虎口处转向自己:“你握剑的习惯与别人不同。”


  那人依然侧卧着,神色怠懒散散,眸中光芒一闪而过,被赵简握住的手指回收,轻轻搭在赵简的手背,指腹若即若离摩挲上赵简的指节,她的骨头从皮肤底下透上一点儿淡红,这红色好像要把他的眼睛灼伤。


  赵简,赵简,她的名字在他心头沸了又沸,她为何要这般玲珑聪颖,又为何要能将自己看得这般透彻见底,她难道不知道,越是这样,自己就越会·····


  纵使心间如铁水般滚烫,他还是只在触碰到赵简的一瞬间就把手掌抽了回来,摊开在自己面前,依照她的话仔细查看研究着:“是吗?何处不同?”


  “别人握剑,若是松垮无力之人,剑身沉重,则茧块是上厚下薄,下端总容易被剑的重量压出伤口,故而会有反复愈合的痕迹。”赵简耐心将话语说明,她觉得她现在在讲的是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而那人却非要装作不知。


  “若是有力稳重的人,从头到尾都会实实在在地握着剑柄,虎口即便震伤,也是均匀裂在正中,茧块也是中间最厚,两侧偏薄。而你不是,你虎口的茧块很均匀。”赵简的脸越逼越近,几乎要贴上他。


  “说明你平日握剑时,并不用全力,只在需要用力时才会突然握紧,这是对判断对方来势招数非常自信的人才会用这样的方式。敌人袭来造成的那道最深的伤口的招数,你必然是提前预判了,才能躲过最致命的地方,但你的虎口却伤在下端,你说这是为何?”


  他的脸躲也不躲,长长的睫毛几乎要和赵简的睫毛接触,他偏头,侧过赵简的脸旁,嗓音沉沉,蛊惑似的:“为何?”


  “你预判对方攻击,反身抬剑格挡,躲过了致命伤,但你握剑时故意并未使全力,才被如此重伤。”赵简说完,已然觉得自己赢了,她仍回桌前坐下,神色俨然明明白白写着:‘我虽然答应你的条件,但已经看穿你是故意受此重伤,挟功要挟,想都别想’


  她不知道的是,米禽牧北从未被人这样明明白白地分析过,他的本能告诉他,赵简很危险,一个能看穿自己的人,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比什么刀山火海都危险。


  他却对这份危险着了迷,听赵简抽丝剥茧般的破解自己的做过什么、怎么做的。他的心像是一个漩涡,里面刮起了猎猎狂风,只想把赵简也卷进来,同她在狂风中一起粉身碎骨。


  “小姐姐,你还没说完。”丁二从软榻上端坐起来,松松垮垮的外袍挂在他身上,配上他大病后弱气的面庞,画面多少有些阴柔又闲懒的美感。


  赵简:“?我说完了。”


  “不,你没有,你还没说,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怎么知道?”赵简快速回答到,这个问题让她下意识感到烦躁,她不想知道也不愿意知道,她只当对方是想挟功要挟,草草结案就算了。


  丁二所说的喜欢自己也好,娶自己也好,不过是他觉得新奇,像从没见过的珍奇想要收入囊中那种无聊的追逐罢了。


  对赵简来说,她从未当真过,或者,她根本没考虑过是否要当真的这个可能性。


  与其说她一直在回避正视有关于他对自己的到底是什么心思这个问题,不如说她压根儿没把这个问题当回事儿。


  那人的眼睛如此明亮,一双浅黄色的瞳孔不允许忽视般地盯着她,问她:“那斋长觉得,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管你是为什么,现下你是七斋的人,听我的命令本就是职责所在,至于你这样做原因,我不必知道。”赵简将书本一摔,话说得冷冷,语气里逐渐不耐烦起来。“谁知道你是不是就爱受虐呢,不受重伤不舒坦。”


“你总不信我。觉得我有很多诡计。”丁二笑起来:“我说诚心求娶,你也不信。我说心悦于你,你仍然不信。”


  “我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你怎么想,本就与我无关。”赵简看向他:“就算你是真心实意的喜欢我,愿意为我去死,这也是你自己的所愿,与我又有什么干系。”


  “对。”她放出如此狠话,听的人反而更开心了:“这才是你。”


  “这就是我为什么非要这样做的原因。”丁二笑嘻嘻站起来,三步两晃走到桌前,学她先前的样子单臂撑在桌上,面目向下,直盯盯面向她:“说一万次喜欢你,你也会觉得与你无关,但是若能为你死了······”


  他将头颅低了又低,直到赵简无处可退:“你就会永远惦记我。”


  “呸,我绝不会惦记你。”赵简干脆踢开凳子站起来,和他在屋中对立。


  “你会,就像你知道我,我也知道你,你一定会。”丁二坐在她踢开的凳子上,双脚踩着凳子下端的凳撑木:“士为知己者死,斋长之前不是放话说我只能死在你手上,巧了,我的心愿也是死在你手上。”


  “你真是个疯子。”赵简闭上双眼,她的指尖不由得颤抖起来,好像那天他倒在自己身上,大片的、温热的血又一次在她手中蔓延。


  “多谢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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